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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神醫師兄與小師妹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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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光初照,晨露未晞。

早起的鳥兒輕輕啼著悅耳的歌兒,在空曠清凈的山間回蕩不止,像支歡快的樂曲,行雲流水,上山的行人若能聽上一會兒,想必會覺得心情愉悅許多。

但此時此刻,單逸塵只覺這不知停歇的鳥鳴聲,令人煩躁得恨不能將它們全給打下來。

“師兄,我走不動了……咱們在這兒歇一會兒吧?”

身後那道嬌軟的聲音已是第四回響起,且連內容都是一模一樣,他忍無可忍地停住腳步,回身冷冷道:“你跟我上山,是來郊游的?”

而小師妹的回應則是一屁股坐在了山路旁的石頭上,擰開自己腰間的水囊,慢悠悠地喝起來,顯然是不願意再繼續走了。

單逸塵面無表情地看著她,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終於消耗殆盡,聲音冷得仿佛夾雜了冰碴般:“那你便自個兒在此處歇吧。”

說罷,也未再看這個煩人至極的小師妹一眼,拉了拉肩上的背帶,轉身便朝前邁步走去。

她是師父在六年前帶回來的。

據說是小姑娘的爹有要事趕往遠方,便將她托付給好友,也就是他的師父。那會兒她才十歲左右,個頭小小的,相貌也甚是可愛,雖談不上喜歡,但師父告訴他要好好照顧這個小姑娘的時候,至少他確實是打算這麽做的。

因著男女有別,且醫谷的地方也不小,他與她所居之處離得遠,加之平日裏忙於習醫,他又不是樂於搭理閑事的人,莫說與她說上話了,便是打照面的次數也少之又少。

直到一年前,師父將她收作徒弟,並讓他這個師兄好好教她。

他自然不會忤逆師父的意思,便開始日日帶她到藏書閣讀醫書,到藥庫去辨識藥草,像師父當年教他一般,盡量用心地教她。

但他不曾料到,這小姑娘人長高了,脾氣也長壞了。她行事懶散,嫌醫術難學,便總是想方設法地找借口偷懶,甚至有一回為了不去藏書閣,在偌大的醫谷裏跟他玩起了躲貓貓。最初他懶得與她計較,心平氣和告誡她一番便作罷,怎知這小姑娘死性不改,照樣能逃便逃能避便避,將他對她的那丁點兒期望全然擊碎。

後來他便與師父說了此事,師父也未有勉強,只是偶爾讓他采藥時,順便帶她一路,長長見識。

想起方才的那副光景,單逸塵抽了抽嘴角,心中滿是對自己答應師父帶她一同上山的後悔與厭煩。

更麻煩的是,他雖說了那樣的話,卻不可能真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兒,待采了藥後,還得回去尋她,否則便無法向師父交待了。

嘆了口氣,單逸塵暫且將心頭煩悶擱在一旁,專心致志地尋著今日欲采回去的藥草。

******

“哼,這個討人厭的師兄,竟然把我丟在這兒……看我回去跟不跟師父告狀去。”

小師妹氣哼哼地朝師兄離開的方向瞪了一眼,但並無起身去追的意思,依舊抱膝坐在樹下,優哉游哉地以手扇著風。

她倒是清楚師兄為何對她如此不耐,無非就是嫌棄她什麽都不懂,跟在身邊礙手礙腳,還拖慢他的腳步。

可她確實對這些藥草毫無興趣啊。

明明在她眼裏長得都差不多,實際上卻可能有數不清的藥性差異,光看看就頭疼得不得了,師兄還總是冷著臉讓她全記下來……那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!

久而久之,她也不樂意跟著師兄一同習醫了,偏生師父還老愛讓他帶她來采藥,天氣悶熱難耐,山路崎嶇難行,而且還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麽蟲蛇從草叢裏冒出來……她可最害怕這些了。

不過師兄雖然走開了,她卻不擔心他不回來尋她。師父叮囑了要好好帶著她的,師兄那麽聽師父的話,即便心裏再不喜她,也不會丟下她。現在他自個兒去采藥了更好,省得她要跟得那般辛苦,還不得不處處看他的冷臉。

一陣風兒輕輕吹過,樹影婆娑,小師妹擡手擋了擋晃到臉上的日光,忽而聽見身後的草叢窸窸窣窣的響聲由遠及近,時斷時續,速度稍緩。她放下手,撐著石頭要回頭看,掌心的觸感卻濕軟滑膩,不像石頭,反倒像是……

“啊——有蛇!啊——唔……”

花紋漂亮的長蛇被她壓了一下,再被她尖銳的驚叫嚇了一跳,出於本能反應,在她松手的瞬間一竄而出,對準她的小腿張口咬了下去。毒牙深深嵌入了血肉之中,疼得她說不出話,恐懼與痛楚剝奪了她的意識,頓時身子一軟,暈過去了。

而山中的另一處,單逸塵聽見了那聲遠遠傳來卻並不真切的尖喊,采摘藥草的手微微一頓,猶豫了片刻,終是收回了手,將裝了半滿的背簍背正後,起身往回走。

雖不知她又在大驚小怪何事,可師父的囑托仍記在心上,他再如何討厭麻煩,也只能認命地回去看看。

******

阮墨剛恢覆意識,便被小腿處陣陣劇烈的痛楚,刺得頭皮直發麻。

好疼……發生何事了……

甫一睜眼,腦海深處的記憶也爭前恐後地湧上來,她難受地晃了晃腦袋,努力消化著那一幅幅飛速掠過的畫面,只覺得小腿上疼痛更甚,忍不住朝自己右腿看了一眼。

“天……這是……”

離腳踝三四寸處落下了兩排血淋淋的牙痕,頂端有兩個半指寬且深不見底的小洞,正不斷冒出的血珠,隱隱泛著黑氣,而她身後又是十分茂密的草叢……

阮墨心下一涼,隨即記憶中最後的畫面也浮現出來,很快明白原主是被蛇咬了,而且,恐怕還是被一條毒蛇咬的。

“哎……”她郁悶地對天哀嘆,自己這運氣,真是一回比一回差。

但背運歸背運,還是得想辦法活命,總不能一入夢便被毒死荒野,太淒涼了。

阮墨過去並無被蛇咬傷的經歷,對此毫無經驗,而原主又是學藝不精,一時也不知如何才可解毒,只記得簡單的應對法子,便在裙腳撕下長形布條,在傷口往上半尺的位置緊緊捆上四五圈,打了個死結。

然此法治標不治本,只可暫時減緩毒液流經身體的速度,若長時間不得處理,她依舊難逃毒發身亡的命運。

慘了,這可怎麽辦……

她不想就這麽死了啊!

阮墨努力回想記憶中看過的醫書,下一步似乎該將毒血吸出來……可她的傷口在小腿靠下的地方,就是把脖子伸斷了,也難以夠著吧?要不試著用手擠擠,看能否將毒血擠出來?啊……不好,頭已經有些發昏了……

“歇息夠了嗎。”

正費力思索間,一道冰冷低沈的聲音從左側方向傳來,阮墨猛地擡頭望去,看見那張無比熟悉的俊臉後,簡直快感動得哭出來了。

在原主的記憶中,除了師父以外,全醫谷就數單逸塵的醫術最好了,想必他定有法子救她。

單逸塵沿原路返回,卻見她好好兒地坐在原地,看起來什麽事也沒有,更加印證了他來前的猜測,滿心煩悶不耐,面色也愈發冷然:“還坐著不走,是需要我請嗎。”

聽聽這冷硬的語氣,看來真是對這個小師妹不喜到極點了,可現在的阮墨沒有餘暇去理會他的心情好壞,伸手扯住了他的袍角,哭喪著臉道:“單……師兄,我被蛇咬了……快救我……”

聞言,他微楞了一瞬,隨即迅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目光觸及那兩排明顯是毒蛇留下的牙印時,只覺額角一抽,眉心狠狠皺了起來:“怎麽回事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罷了。”單逸塵已無意聽她多言,快步行至她右腿一側,垂眸細看了看傷口,“毒蛇,要除毒血。”

“嗯……”阮墨下意識應了他一聲,反應過來他並非在與自己說話時,便將後面的問話咽了回去,不敢打擾他分毫。

但當她看見單逸塵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,鋥亮的鋒刃晃得她心頭一縮,便再忍不住開口了:“師兄你……你要做什麽?”

他不答,甚至半眼也沒瞧她,只朝她伸出左手:“水囊。”

她忙低頭看了看周圍,把丟在石頭旁的水囊撿起,放在他的手上。

“擰開。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她依言照做,將擰下的蓋子拿在手裏,下一瞬,蓋子便因過分緊捏而深深嵌入了她柔軟的掌心:“啊……!好疼……嗚嗚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單逸塵半跪著壓住她欲抽動的膝蓋,把剛在傷口處劃完十字的小刀丟在腳邊,迅速俯身,兩片薄唇貼上正流著黑血的傷口,開始吮吸含有毒液的血。每吸一口吐掉,灌下水囊中的水漱口後,再繼續吸,直到吐出的血變成了鮮紅的,才將剩下的清水一股腦倒下去,將傷口沖洗幹凈。

阮墨吸了吸鼻子,原本脹痛不已的傷口在他吸出毒血後,輕松了一些,但猛地被涼水一淋,又是一陣劇痛發麻,連帶整條腿都酸軟起來了,忍不住輕微掙紮:“嗚嗚……疼……”

“忍著。”單逸塵冷冷瞥了她一眼,將空掉的水囊塞回她的懷裏,“坐著別動。”

那眼神冷得嚇人,她縮了縮脖子,再難受也咬牙忍住不動了,看著他俯身往背簍裏一陣翻找,揀出了幾根藥草,用自己水囊的水沖洗過後,便塞入口中咀嚼起來。不一會兒,將咬碎的渣滓吐在掌心,對準她的傷口往上塗抹。

他的力道有些重,阮墨又不敢出聲,只得死死攥著什麽東西來分散註意力,待藥汁慢慢滲入傷口之內,那股折磨人的痛楚才終於消減了幾分,不再逼得她想叫出聲來。

手邊並沒有可包紮之物,單逸塵垂眸,掃了一眼她綁在傷口上方的布帶……的死結,當即放棄了解開它的念頭,一擡手,極快地掀了她的裙角。

小腿忽的一涼,阮墨回過神,正好瞧見了他的動作,登時有些傻眼……

他、他掀她的裙做什麽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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